手谈摘金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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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零一三年五月二十一日上午热浪一片。县体校一教室内，职工运动会围棋比赛即将紧张有序举行。
俺作为政府口一围棋运动员，尽管有三十多年的棋龄，像样的比赛也参加过几次，但发挥均感不佳成绩不甚理想，上次运动会俺仅仅取得了第六名的成绩，这种状况俺怎不忐忑。站在俺面前的对手，大多俺都认识，均有战败俺的光辉业绩。其中有号称搬跌高手的田哥，前一阵子赢俺如切豆腐。有自称赢了本人就在磁县便意下棋的林哥，有中盘高手的希哥，从不服输的刚哥。更有上届冠军军哥，还有布局高手强哥网上七段炳哥。额的那个神马呀，叫俺情何以堪，有何颜面站在自己对手面前。俺再大的胆子也没有摘金之意。
俺整整心绪，在赛前众声喧哗的氛围下，仔细简析一下不久前与他们对招中摸索出的经验：对付田哥应该瞄着打，避其锋芒不“搬跌”，得机会就一招毙命，是在以前N次失败中摸索出来的经验。对付林哥需流水行棋，不纠缠局部，这一招他吃过我许多苦头，已经成了俺克他制胜的重要法宝。中盘高手希哥，算路异常清晰，只需在布局阶段使他阵营稍有瑕疵，在中盘打劫或收官赢他可能性很大。刚哥布局收官均好，但中盘算路不足，只要中盘让他产生几片孤棋，俺捡能赢的地方打他一下就行。至于军哥，作为上届冠军，他行棋厚实易攻易守，行棋过程中俺走俺的他走他的，只要围得比他大就行，至于围不过他只能认输了。对于强哥，俺虽经常惨败但有胜他的经验，对局中只能全力拼了。对于炳哥，自觉把握不大，只能哀求上天在对局最后才遇上他。
俺心情稍松，环顾一下四周对局，除了以上几人，更有众多不知名的“江湖好手”，俺觉得均比不上上面几人，就简单舒了舒身，向几位熟人打了个招呼，怡然自得地等待着裁判宣布比赛开始。
第一局俺对阵的是一个小姑娘。想当年，俺和儿时伙伴在用草瓣和小石子下围棋的时候，还不知道您在哪里。心中这样想着，不禁哂笑自己的倚老卖老起来，除晚报杯外，当前国家级大型比赛中高举农心杯黄龙士杯这杯那杯的，哪一个职业的不比我小，即使在县级比赛中肯定碰不上业余的高手，但仍不能掉以轻心。俺调精神状态至极佳铆足气力准备迎战，只想杨家将呼家将中主将对阵前一些话“呔，来将何人，赶紧报来名姓，俺枪下不死无名之辈”，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魄顿现眼前。俺执黑先行，在点了个三连星后，对手一招六三挂过来，俺按照定式四六一间跳，白棋理应二四进角或二间开拆，但此时白棋却点了个六六。围棋俗语道，高手下高位，真教俺难以应对，脑海里飞快搜索定式及名局，三十多步变化逐一排除，真的不知如何应对，角内因为这六六一点，余味变化无穷，俺陷入了长考。那小姑娘见我长考，笑笑说，“俺是闹着玩的”，俺一听手心出了许多汗，高手才敢来这闹着玩呀。心虽这样想，俺还是硬着头皮顶了一下。下步为她留下点俺三三，邻边施压的手段，走一步再应一步，俺只能这样了。心中惴惴自己遇上这样的高手。那小姑娘不慌不忙又把一子落在了两子边上，俺一看乐了，这哪里是攻击，只是在自己简单做活。之后俺落子如飞，紧紧锁定胜局。
第一局结束后一身轻松举目张望，四周无语皆噼里啪啦的落子之声。邻桌一贾姓弟兄和一徐姓女子正在酣战，只见那贾姓弟兄俯桌苦思，而那徐姓女子却一脸轻松，只要贾姓弟兄一落子，那徐姓女子就迅速落子绝不思索。俺暗暗称奇，轻声站起粗看棋局：只见那女子执白而白棋霸占两边锁了近五十目大空，黑棋经营中腹却被白棋分断两边，一边已经做活却只有六、七目，另一边仅仅带着一个真眼一个假眼，在厚实的白棋中间寻出路，但两边白棋有伏兵埋伏伺机分断，前边四五路便是白墙罩封，看来黑棋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两眼来。俺屏息细看棋局：白棋纵然不擒黑棋独眼大龙全局围空也达七十五目强，黑棋纵然近四十子的独眼大龙做活全盘只有四十目左右。俺暗自嘬舌，俺咋个也下不出这样的局来。少顷，黑方认输。演绎了“谁说女子不如男”那段佳话。只见那徐姓女子优雅地站起身来，用标准的普通话向那贾姓弟兄指点起刚才的对局：角部战斗，白方外势厚实虽大优，但黑棋角部应就地做活，成二十余目空，也只能这样。接着又摆起刚才的变化，一步一步分解，深为透彻。那声音听起耳熟，这是哪里来的高手，一个小小的县级比赛，竟然能招来这样的高手，俺暗暗称奇，争强之势再再受挫，除了炳哥，又凭空冒出个徐姓女子，看来俺能进前三名，就是大进步。
第二局俺对阵的是公安口的一位武姓弟兄。自古武氏多英雄，想当初景阳冈打虎一事家喻户晓，武则天更是人人皆知。哥们再不敢怠慢，沉下心来仔细应对。双方布局平平，几近中局，才将他一块棋飘了起来，攻击，攻击，再攻击。分投围、边部刺，我扭断他接连，再扭断再接连，待到他单关处，俺强行冲断，任他如何打接，已经首尾两端。一块几近三十子的棋带着一个眼和十余目的空，硬生生被俺吞下。俺心中顿感轻松，再看局部其他几个战役，俺与他均为两分对局。只要不出漏子，全局便胜利在望，俺抬头看他，他摸摸自己的额头，自言自语道“输了，输了”。俺十分欣赏辛弃疾的词，那个好呀，高兴处不妨让俺吟诵几句：“八百里分麾下炙，五十弦翻塞外声，沙场秋点兵。马作的卢飞快，弓如霹雳弦惊”，心中只想说，吓着您了。再过几招，他推枰认输。
四周仍是噼里啪啦的落子声，但是部分棋局已经结束。大部分人围在炳哥那桌，观望那精彩对局。俺就不去了，您想炳哥这么货真价实一个堂堂弈城七段TOM七段，俺披上七段马甲对十一局竟毫无遗憾的只赢一局，那炳哥赢俺就如牛刀杀鸡，赢你还……，俺就不去看那没有悬念的对局了。心中再次祈祷不要遇上炳哥。
第三局是俺上面分析的刚哥。对于刚哥，磁县围棋界人皆知晓，有曹大元大师的棋风，大局观超强，布局相当优势，只是中盘算路特差。平时家事国事天下事特忙，顾不上练。俺自认为赢他有较大把握，遂颇为轻松。但是，这位熟识的老兄一路过关斩将，对两局赢两局，不可小视。俺转身拿起自备的一袋酸奶，礼貌地让让他，他婉拒后，一面与他猜先一面俺自顾自地喝起来。天气十分闷热，凉爽的酸奶沁人入胃，俺执黑先行。按照平常对局，黑白次序展开围空大战。黑白对阵过程中，白棋明显机敏，多次破坏俺的布局思路，硬是在俺黑压压的大空中，凭空拆了个二，他若活棋，黑空明显不足，转入细棋阶段。不得已俺孤注一掷，冒着死活危险强行飞罩强行扭断转入肉搏。为角部活棋为强行飞罩为强行扭断让俺凭空产生了三块孤棋。细数他被围的那一大块孤棋竟有五气之多，俺三块孤棋有两块为五气，一块为四气，俺若逃那四气孤棋，那他必然先动手随意紧俺任何一块五气孤棋，俺必输无疑。此时，俺手心全是汗，刚才俱怀逸兴壮思飞的气魄全然烟消云外。俺失望之余抬眼看了看他，只见他紧张地盯俺四气孤棋，全然没有注意俺潜在的两片五气孤棋和他一大块五气孤棋的肉搏，难道他没有发现俺两片孤棋没连而且是先手阻断，一阵狂喜顿然而生。硬着头皮逃那四气孤棋，这走法和其他上面列举的任何一位棋友都不敢走。他竟然紧盯我的四气孤棋走，待俺千方百计逃足五气后，俺回手一紧他那大块的五气孤棋，就局部而言，纵使江维杰胡耀烨李昌镐李世石古力古灵益九段职业高手过来，也没有回手之力了。一盘他赢了的对局，竟因为没有计算清楚，而惨遭失败。俺为俺先前的判断高兴之余暗自捏了一把汗。边上已经围上其他人，轻声地叹气，输了、输了。此时，俺想吟诵太白先生说过的话“五花马，千金裘，呼儿将出换美酒”，压抑住内心的喜悦真想轻声地对刚哥说，我的亲亲老兄，为您的失败俺和你共销千古愁何如。以下几个小小的中盘战役，再没有硝烟弥漫。这一局，他没有收官直接认输。